Friday, 9 November 2012
中國人 閣下承不承認是「中國人」,成為政治表態。 中不中國人,不是嘴巴上宣示的,看過林語堂的「吾土吾民」、胡蘭成的「山河歲月」,或豐子愷的護生畫冊,就會知道,真正的中國人身份,不在於嘴頭的自我喧譟,而是婉約含蓄在生活裏默默地自證。 中國人的定義是什麼?用一句流行話,是一套價值觀。忠孝節義,詩禮恩情,這才是中國人的基本元素。行惡語誑,崇暴言惑,像不久前剃小平頭在街上燒砸日本車、囂姦喊殺的團伙動物,只屬生養在黃河流域的紅衛兵和中東塔利班雜交之變種,不論他們如何自稱是中國人,以人文的血緣定義,他們不是。 這些人近年欲壟斷「中國人」的質檢權、定義權、批發權,已經令「中國人」在世界上漸淪為備受厭惡的品種。因此你如果自認中國人,一定要有自己的定義之權,不要讓其他人像貨檢一樣硬向你額上蓋印標籤,要由敗劣凶戾的一些批發商來批准你的「中國人」資格。 況且「中國人」的定義,以今日觀鑑,相當令學養不精的中國人困惑。譬如中國人的傳統,儒家以誠信為立人之本,但若舉國都玩假東西,雖然自稱,卻還剩幾分「中國」? 又或中國人生活處世,這副對聯最貼切:「傳家無別法,非耕即讀;裕後有良圖,唯儉與勤。」意思就是:想家業傳下去,讀書固然好,種田也可以,只要勿投機。想後代過好日子,不要濫消費掃名牌,只須儉樸和勤勞。 那麼靠打土豪分田地、用「馬列主義」殲滅勤儉持業的地主階級,又或模仿美國人華爾街的理財,信用卡借貸,領社會褔利綜援,這又算不算中國人?禁用正體字和方言,又算不算中國人?把毀滅中國士大夫文化的外星撒旦的屍骸供奉天安門外,去參拜瞻仰的又算不算中國人? 同是北京大學校長和教授,以前的蔡元培和胡適,是真正的中國人。 當變了種的偽中國人,迫問真的中國人你是不是中國人的時候,有兩個標準答案:一,「既然文明世界認定你就是標準的中國人,我沒資格做你的同類。」二,冷笑一聲,反問:「問這個問題,你也配?挑,我不必答你。」 陶傑 http://hk.apple.nextmedia.com/supplement/columnist/%E9%99%B6%E5%82%91/art/20121023/18046597 大閘蟹和中國人 怎樣做一個「中國人」?多人嘮嘮叨叨。憑梁班子「團結、無私、進步」的「國民教育」,教出一代的「中國人」,其智商和品味,都不令人看好。 殖民地時代,「中國人」的身份比今日真實而完整。那時的「港英」香港電台,有中國民間故事改編的「武家坡」、「薛剛反唐」、「濟公捉妖」,說書人鍾偉明主講。「港英」發牌的商業電台,有李我、岑少文、程雪門監製敘述的「三言兩拍」,播音界都是才子,把中國舊小說精華,裏面的禮義廉恥,在鄰近地區「文化大革命」的時候,英國人慈悲無限,都為香港人發⋯⋯揚光大起來。 英治時代的電台,幾個說書人,就是「國民教育」的民間導師。廣播劇一開頭,都把故事版本、時代背景、主題風格,夾敘夾議的從頭說起,雖無清初江南的活潑雅致,也有民國嶺南的清脆玲瓏: 「暑往寒來春復秋,夕陽西下水東流,將軍戰馬今何在?野草閒花滿地愁。列位可曉得這幾句詩哪裏來?是秦王符堅墓碑上錄來,無非詠往古之興亡,慨人生之奄忽,淒淒切切,悲楚動人。那秦王符堅,也是一條好漢,因不聽先臣王猛之言,南來伐晉。哪曉得草木皆兵,一敗而還,身死國破,寧不可嘆?說書人踢倒乾坤,掀翻世界,喚醒多少痴聾,打破幾場春夢。今日閒暇無事,不妨也說唱從頭。」 真正的國民教育,是民間這般來的。短短的開場白,就有歷史、文學、對仗修詞、成語典故,小孩子在台下,跟着大人,拿着一串麥芽糖,一聽入神。上學習書法,誦唐詩,讀史記,通通入腦上心。說這套行頭的都是江湖藝人,如此敘事的本領,今日什麼教育學院訓練的中文教師,一個也不識。 當真正的中國早已淪亡,像陽澄湖的野生大閘蟹絕了種─今天的大閘蟹,是人工養殖的、打荷爾蒙的、在污染的工業廢品河上死老鼠之間爬行的,這種蟹人,指指點點教你如何做「中國人」,他們的蟹苗,又早都走私到英國泰晤士河裏嚙挖人家的河牀、養得肥大了。這個品種還叫大閘蟹?如同中國人中國人的亂表態,哈哈,你還「中國人」個屁呀? 陶傑
陶傑: 中國人
閣下承不承認是「中國人」,成為政治表態。
中不中國人,不是嘴巴上宣示的,看過林語堂的「吾土吾民」、胡蘭成的「山河歲月」,或豐子愷的護生畫冊,就會知道,真正的中國人身份,不在於嘴頭的自我喧譟,而是婉約含蓄在生活裏默默地自證。
中國人的定義是什麼?用一句流行話,是一套價值觀。忠孝節義,詩禮恩情,這才是中國人的基本元素。行惡語誑,崇暴言惑,像不久前剃小平頭在街上燒砸日本車、囂姦喊殺的團伙動物,只屬生養在黃河流域的紅衛兵和中東塔利班雜交之變種,不論他們如何自稱是中國人,以人文的血緣定義,他們不是。
這些人近年欲壟斷「中國人」的質檢權、定義權、批發權,已經令「中國人」在世界上漸淪為備受厭惡的品種。因此你如果自認中國人,一定要有自己的定義之權,不要讓其他人像貨檢一樣硬向你額上蓋印標籤,要由敗劣凶戾的一些批發商來批准你的「中國人」資格。
況且「中國人」的定義,以今日觀鑑,相當令學養不精的中國人困惑。譬如中國人的傳統,儒家以誠信為立人之本,但若舉國都玩假東西,雖然自稱,卻還剩幾分「中國」?
又或中國人生活處世,這副對聯最貼切:「傳家無別法,非耕即讀;裕後有良圖,唯儉與勤。」意思就是:想家業傳下去,讀書固然好,種田也可以,只要勿投機。想後代過好日子,不要濫消費掃名牌,只須儉樸和勤勞。
那麼靠打土豪分田地、用「馬列主義」殲滅勤儉持業的地主階級,又或模仿美國人華爾街的理財,信用卡借貸,領社會褔利綜援,這又算不算中國人?禁用正體字和方言,又算不算中國人?把毀滅中國士大夫文化的外星撒旦的屍骸供奉天安門外,去參拜瞻仰的又算不算中國人?
同是北京大學校長和教授,以前的蔡元培和胡適,是真正的中國人。
當變了種的偽中國人,迫問真的中國人你是不是中國人的時候,有兩個標準答案:一,「既然文明世界認定你就是標準的中國人,我沒資格做你的同類。」二,冷笑一聲,反問:「問這個問題,你也配?挑,我不必答你。」
陶傑
http://hk.apple.nextmedia.com/supplement/columnist/%E9%99%B6%E5%82%91/art/20121023/18046597
大閘蟹和中國人
怎樣做一個「中國人」?多人嘮嘮叨叨。憑梁班子「團結、無私、進步」的「國民教育」,教出一代的「中國人」,其智商和品味,都不令人看好。
殖民地時代,「中國人」的身份比今日真實而完整。那時的「港英」香港電台,有中國民間故事改編的「武家坡」、「薛剛反唐」、「濟公捉妖」,說書人鍾偉明主講。「港英」發牌的商業電台,有李我、岑少文、程雪門監製敘述的「三言兩拍」,播音界都是才子,把中國舊小說精華,裏面的禮義廉恥,在鄰近地區「文化大革命」的時候,英國人慈悲無限,都為香港人發⋯⋯揚光大起來。
英治時代的電台,幾個說書人,就是「國民教育」的民間導師。廣播劇一開頭,都把故事版本、時代背景、主題風格,夾敘夾議的從頭說起,雖無清初江南的活潑雅致,也有民國嶺南的清脆玲瓏:
「暑往寒來春復秋,夕陽西下水東流,將軍戰馬今何在?野草閒花滿地愁。列位可曉得這幾句詩哪裏來?是秦王符堅墓碑上錄來,無非詠往古之興亡,慨人生之奄忽,淒淒切切,悲楚動人。那秦王符堅,也是一條好漢,因不聽先臣王猛之言,南來伐晉。哪曉得草木皆兵,一敗而還,身死國破,寧不可嘆?說書人踢倒乾坤,掀翻世界,喚醒多少痴聾,打破幾場春夢。今日閒暇無事,不妨也說唱從頭。」
真正的國民教育,是民間這般來的。短短的開場白,就有歷史、文學、對仗修詞、成語典故,小孩子在台下,跟着大人,拿着一串麥芽糖,一聽入神。上學習書法,誦唐詩,讀史記,通通入腦上心。說這套行頭的都是江湖藝人,如此敘事的本領,今日什麼教育學院訓練的中文教師,一個也不識。
當真正的中國早已淪亡,像陽澄湖的野生大閘蟹絕了種─今天的大閘蟹,是人工養殖的、打荷爾蒙的、在污染的工業廢品河上死老鼠之間爬行的,這種蟹人,指指點點教你如何做「中國人」,他們的蟹苗,又早都走私到英國泰晤士河裏嚙挖人家的河牀、養得肥大了。這個品種還叫大閘蟹?如同中國人中國人的亂表態,哈哈,你還「中國人」個屁呀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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