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onday 26 August 2013

I am from Hong Kong

前些日子閱讀了陶傑專欄的一篇文章「海嘯來了」,文中有一句“I am from Hong Kong”真是可圈可點。六十年代在歐美演唱時,每每在台上或台下遇見洋人時嘴邊掛着的那一句,可不就是“I am Chinese from Hong Kong”。一身旗袍打扮的我在台上自我介紹時,心態是──「好吧!讓你們見識一下中國娃娃的歌藝,『玫瑰玫瑰我愛你』、『Ding Dong Song』中英文歌詞,獨家播唱。」我的傲氣不經意顯露在臉上,祖先教曉的儀態、氣派都用上了,絕不能令自己國家民族丟臉。
但在台下為何仍要表明身份呢?因為我不願意被人誤認為日本人。五、六十年代的日本人很是風騷,到處也有他們的蹤跡。年輕真好,不順耳,不順眼,非爭個明白不可。當有人誤認我是日本人時,我就會理直氣壯地大聲跟他們說:「I am Chinese from Hong Kong」。有時甚至直嚷:「喂喂!你沒有看見嗎?我這麼高,眼睛這麼大,那點像日本人喔?」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好笑,年輕就會有這種傻勁,民族意識爆棚,也不知天高地厚。
現在如果說“I am from Hong Kong”就好像要跟強國人劃清界線,心中總覺得有些疙瘩。本是同根生,再討厭,也是自己兄弟,不要放棄這些不爭氣的同胞吧!唯有懇求老祖宗管教管教他們。
唉!老祖宗啊!我們都是您的子孫,您不要偏心放縱親生兒在外面丟臉闖禍。俗語有云:「棒頭出孝子,筷頭出逆子!」(上海人成語)事實勝於雄辯,您把他們養得白白胖胖,胖得思維也阻塞了。腦袋注滿了銅臭,認為討人厭也沒所謂,最重要是老子袋裏有錢。老祖宗呀!老祖宗,您老人家快些出手整頓整頓他們,否則殃及池魚。那怕我們說一百次一千次“I am from Hong Kong”都沒用了。
咦!忽然我異想天開,這會是強國人政府特別政策嗎?多年來受到欺壓,白種人總是覺得自己的民族優秀,自己的子民珍貴,養尊處優,所以把認為低劣的工作以廉價工資外判給黃種人。為了保護自己國家的優良環境,不惜將工程搬去他人的土壤上發展,才不管那會破壞了別人的山明水秀。而一班唯利是圖的商人不知利害,同流合污,剝削自己同胞、損害自己家園。幾十年過去,金錢與自私把當初別人眼中的窮小子變成今天的強國人。強國人心裏樂着:「好哇!現在老子有錢了,可以跑到那些文明國家去威風花費吧!」那些文明國家剛開始嘗到甜頭時還沾沾自喜,往後受到蝗蟲般的滋擾時才知味道,這可說是「咎由自取」的一種吧!
我相信因果報應。歷史往往只是記載大事,瑣碎小事如不是親歷其境不會清楚箇中原委。
回憶1962年有機會去超級大國──英國倫敦表演,第一次遠征西方社會,單人匹馬,獨自闖關,帶着一大箱繡龍繡鳳的旗袍和一堆中西交流的歌譜。在倫敦扎根,跟着法國、意大利、西班牙、葡萄牙等歐洲地區,以及美國等大國打轉,無論去任何地方工作總是自己一個人,那像現代藝人那麼幸運,即使小星也有人陪伴,巨星更是大隊人馬。當年雖說辛苦,但也令我成長,不但學習歌藝,也學曉做人之道,吸收各處良好的文化。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機會,所以我很珍惜那段日子。那年代中國人在他鄉生存,因為種族歧視,不平等的待遇到處可見,中國人也只好埋堆在唐人街。雖然我在接觸的圈子中並未受過委屈,但見到同胞受氣,一樣難過。現在聽到強國人在外乞人憎,討人厭時,我也不值他們所為,但就是禁不住心裏頭會有絲絲涼快。我想這也算是報應吧!不過同胞們啊!千萬別再繼續橫行霸道,要自律自愛,才是愛國。優秀民族應由自己開始培養。
當然我也贊成陶傑以“I am from Hong Kong”表態自己,可是現在的香港真有那麼好嗎?我只感覺香港在我的記憶裏越來越陌生了,五十年前我會很驕傲的說“I am Chinese from Hong Kong”。現在嚒?……希望有生之年會再用上“I am from Hong Kong”。

作者:潘迪華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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